【原创小说】
不再亵渎你
文/曾正伟
“冬瓜”是一位草根诗人。因为脑袋长得像冬瓜，所以得此诨名。冬瓜租住在一栋筒子楼里，他的门上贴着一行花花绿绿的艺术字：“索马里海盗驻银办事处。”他的隔壁，分别住着两个单身女人。东边的一个稍矮一些，略显丰满，他称她为“杨玉环”；西边的一个身材高挑，略显清瘦，他称其为“赵飞燕”。尽管冬瓜对她俩一无所知，但在冬瓜心里，他早已将她们视为自己的老婆了。杨玉环是大老婆，赵飞燕是二老婆。两个老婆一高一矮，一胖一瘦，正好可以相互搭配，取长补短。当然，冬瓜只能把这个秘密埋藏在心里，就连关系最好的奎子他也不敢告诉。今晚，二老婆赵飞燕又没按时回家，这让他很生气。还好，大老婆杨玉环早早就回来了，这让他多少感到了一丝慰藉。第三届“草根杯”诗歌大赛马上就要开始了。自从涉足诗坛以来，他一直崇拜一个名叫“阿边”的诗人。晚上，冬瓜坐在电脑前仔细研读“阿边”的诗作。十点刚过，隔壁突然传来一阵“当啷啷”的声音。冬瓜猜想，那一定是杨玉环在往尿盆里尿尿。他“吃吃”地一笑，不禁责骂起来。真笨！连尿尿都弄出这么大的声响！幸亏是被我听到了。这要是被别人听去了，咱岂不吃大亏了？冬瓜嘴上虽然这样嘟囔着，心里却巴不得她将声音弄得更大一些。事实上，他感兴趣的远不止杨玉环尿尿的声音，还有她那高高的胸和圆圆的腚。不知她的胸是否和杨贵妃一样凝若羊脂！也不知她的腚是否和自己一样有个伤疤！冬瓜想，要是两屋之间有一道暗门就好了。这样一来，他就可以随心所欲地到她屋里去，她也可以肆无忌惮地到他床上来。如果自己能有穿墙而入的本领的话，那就更好了。啧啧！啧啧！突然，屋里停电了。冬瓜喜不自禁！才十点钟，正好可以借机去接近她。想到这儿，冬瓜拿起一根蜡烛就去找杨玉环。但走到门前，他又犹豫了起来。还是等等吧，万一遭了白眼可咋办！等了十分钟，楼道里仍是黑魆魆的。冬瓜心中暗喜，他举手就敲起了杨玉环的门。当当当！他一边敲门，一边默念起来，宝贝，快来开门……冬瓜咳嗽一声，捋捋自己稀疏的头发说，我是隔壁的李东。停电了，送你一支蜡烛吧。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过后，杨玉环穿着睡衣开门了。凭借手机微弱的光亮，冬瓜贪婪地欣赏着她那粉如桃花的香腮，还有呼之欲出的双乳。这一夜，冬瓜亢奋了半宿，但他并不觉得自己内心龌龊。一想起杨玉环，他就像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兴奋。冬瓜幻想着，要是自己能化作她的胸罩就好了。这样一来，自己每时每刻都能接触到她的酥胸。不觉中，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《红楼梦》中贾瑞幻淫王熙凤的镜头。他心里“哧咪”一笑，也许这就是人们所说的“龙戏凤”吧！多亏了这次停电，要不，我怎么能欣赏到如此优美的曲线呢！当然，这次停电也提醒了冬瓜。他心想，一定要买些生活必需品，以备不时之需。第二天，冬瓜就上街买了感冒药、餐巾纸、棉签、胶带、雨伞等东西。但一连几天过去了，这些东西都没能用得上。一天晚上，诗友奎子突然到访。冬瓜拎了一箱啤酒，两人开始划拳喝酒。不多一会儿，就听有人敲门。冬瓜一开门，发现来人竟是杨玉环。她的手里，端着一盘大红枣。冬瓜接盘子的工夫，奎子问，美女，要不要一起喝一杯？谢谢，我不喝酒的。杨玉环莞尔一笑，只留下一个曼妙的身影……奎子来得少，他并不知道冬瓜和杨玉环平时并无交集。对于她的造访，奎子心里既羡慕，又嫉妒。羡慕的是，冬瓜竟然能榜上如此漂亮的女人！嫉妒的是，自己怎么就交不上这样的桃花运！不一会儿，楼道里传来一阵高跟鞋的声音，接着传来掏钥匙的声音。原来是二老婆赵飞燕回来了。冬瓜正想出去看看，却听隔壁的门“嘭”的一声关上了。冬瓜心里暗暗骂道，这个天杀的，又不知去哪儿疯了！整天不着家，真不像话！哼！接下来的几天，冬瓜去外地参加了一个笔会。周末回来时，他见杨玉环出人意料地带来了一个小伙子。这个人看上去很邋遢，甚至还有些猥琐。一阵欢声笑语过后，隔壁传来一阵女人的呻吟声……冬瓜心里暗骂，好你个杨玉环，一点也不检点。既然做了我的正房，就不该和不三不四的人勾肩搭背。你找个帅气一点的人也就罢了，可你偏偏找了一个令人作呕的渣男。这样的人，让我搧他一记耳光，我都嫌他恶心！从这一夜开始，冬瓜便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赵飞燕身上。而杨玉环，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开始直线下降。取而代之的，是他极度的不满和鄙视。“草根杯”大赛将近，冬瓜无暇顾及许多，便开始潜心搞创作。但他笔下，总是营造不出空灵的意境，语言也很苍白。几经努力，他终于套写了一首阿边的诗，就连字数和语法都相差无几。作品投出后，他就开始了漫长的等待。这天早上，天空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。听到赵飞燕起床了，冬瓜也一咕噜爬起来，他脑海里满是赵飞燕的音容笑貌。赵飞燕去了一趟卫生间，便开始在屋里洗漱。冬瓜拿了一把雨伞，痴痴地等在楼道里。和赵飞燕零距离接触，冬瓜这才体会到她和杨玉环的区别。他看杨玉环，往往都是平视；而看赵飞燕，却要仰视。然而，赵飞燕明显赶不上杨玉环那样有风韵，胸脯也有些干瘪。杨玉环看上去很妩媚，而赵飞燕看上去很素雅。但因为身边没有更合适的女人，冬瓜心想我只能凑合了。赵飞燕说声“谢谢”，便咚咚咚地走向了楼口。望着她的背影，冬瓜的眼里同样闪现出一股莫名的火花。晚上回来后，赵飞燕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归还雨伞。在门口，她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冬瓜的笔记本电脑。出人意料的是，楼道里突然又停电了。冬瓜犹豫一下，便给赵飞燕送了一支蜡烛。冬瓜能感受到，这种感激是发自内心的。冬瓜在想，要不要给杨玉环也送一支。就在他举棋不定的时候，赵飞燕突然出现在他门口。我有点急事要处理，能不能借用一下您的笔记本电脑？赵飞燕微笑着说。对于赵飞燕的出现，冬瓜正求之不得呢。他心想，要是她天天都来借电脑就好了。冬瓜将笔记本送至赵飞燕门口，发现她用的果真是台式机。冬瓜拿起一支蜡烛，又来敲杨玉环的门。开门后，杨玉环笑着说，上次送的还没用完呢。冬瓜躺在双人床上，将双手枕于脑后看着天花板。他蜷起腿，将右腿搭在左腿上，右脚尖不住地晃动着。他的嘴角，露出一丝莫名的微笑。约莫一个半小时后，忽听有人来敲门，原来是赵飞燕来还电脑了。冬瓜想留她坐一会，可赵飞燕借口还有事，放下电脑便匆匆回屋了。送走赵飞燕后，冬瓜迫不及待地用鼻子去闻键盘。不为别的，他希望能闻到她的指香。但是，不知是他的鼻子有问题，还是赵飞燕手指上根本就没有味道，总之，他什么也没闻到，更别说是香味了。冬瓜失神地面对着电脑，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样！于是，他的脑海又浮现出贾瑞幻淫王熙凤的那组镜头……第二天早上，他一直睡到自然醒才起床。晌午时分，突然有人加他微信。对方是个女的，昵称天涯海角。她说，我是个诗歌爱好者，就住在本市，我想和您见个面，可以吗？冬瓜一听，便像瘾君子吸食了白粉一样兴奋。他忙问，要不要我在茶楼订个包间？女人回答说，不了，我就到您住处吧。冬瓜猜想，她一定是我的铁杆粉丝。要不然的话，怎么会主动来我的住处？他想留下自己的住址，可对方说，我知道的。冬瓜弹了一个响指，忙开始收拾屋子。大约半小时之后，有人敲门。冬瓜捋捋稀疏的头发，心想肯定是那个迷妹到了。但开门一看，他顿时惊得目瞪口呆……来人竟是赵飞燕！我不仅知道你的笔名，还知道你是“狼爱上羊”的杜撰者……坐定，赵飞燕接着说，我是本届“草根杯”诗歌大赛的评委之一。也许，你压根就不会料到，可望而不可及的大赛评委，竟然就住在你的隔壁。冬瓜吐吐舌头，心里开始自责起来。套改她的作品，这是对诗歌的亵渎；把她封为二老婆，这是对爱情的亵渎。所幸，赵飞燕并不洞悉他的内心世界。赵飞燕神秘地一笑，嘴角露出两个并不明显的酒窝。她问，你知道“阿边”这个名字吗？刚才，我收稿时无意中看到了你的投稿。对了，你的作品后面附有联系方式，附件里还有一张生活照。但是，我不得不告诉你，你的作品质量比上次下降了许多，还有抄袭的嫌疑。坦率地说，你这次连入围都不大可能！冬瓜闻言，脸一下就红到了脖颈，满心的期待顿时荡然无存。随即，他内心萌生一种相“见”恨晚的想法：赵飞燕，不，阿边老师，让你做我的二老婆，真是委屈你了。今后就好好做我邻居吧，我不再亵渎你。我们只谈及诗歌，而不涉及爱情……（本文系水缘文学（ID：sywxwk）原创首发，作者：曾正伟）【作者简介】曾正伟，中国自然资源作家协会会员，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，甘肃省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。小说作品散见于《海外文摘》《传奇故事》《微型小说月报》《江河文学》《小小说大世界》《小小说月刊》《民间故事选刊》《骏马》《天池小小说》《佛山文艺》《金山》《五台山》《剑南文学》等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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