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小小说二题】
姐姐有一支很小很小的铅笔头,阿飞喜欢得不得了,央求姐姐把小铅笔头给他。开始姐姐舍不得,阿飞就一直磨,磨得姐姐烦了,“啪!”把铅笔头撇在阿飞脚下。阿飞欣然拣起就跑。阿飞蹦蹦跳跳,小手举着铅笔头,像一只小鸟儿快乐地飞翔。阿飞的眼里一片彩色的世界,“我有铅笔了!我要上学了!我会写字了!”阿飞忽然就站住了,看着小铅笔头想:“我有铅笔了,没有纸,我在哪里写字呀?”阿飞抬头乐了,白粉刷的墙,上面有字,“我也把字写在墙上!”阿飞拿着小铅笔从白墙这头画到那头,小嘴念“阿——”又从白墙那头画到这头,小嘴念“飞——”阿飞歪着小脑瓜儿欣赏自己写的字,这是他第一回写自己的名字。下午的时候,小村的钟声急促地敲响。阿飞娘突然想起阿飞出去半天了,这孩子跑哪儿去了?急忙踩着钟声出去找。钟声响过之后,就有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往队部聚。阿飞娘随着人流到了队部,突然看见阿飞被绳子捆着,绳子一头拉在带着红胳膊箍的民兵手里,哇哇地哭。阿飞娘不顾一切冲过去,去夺绳子,怒吼:“你们干什么?凭啥绑我儿子?”大队革委员主任高瞎子,造反派小头头,命令身边的民兵截住阿飞娘:“凭啥绑?他写反标,抹黑领袖形象。”阿飞娘被两个民兵架住,边挣扎边说;“你血口喷人,他还是个孩子!”高瞎子阔步挺胸在前面走,两个民兵架着阿飞娘,另一个民兵拽着阿飞,众人随在身后,直奔那白墙去了。高瞎子指着白墙:“好好瞅瞅,这就是他写的反标,领袖的名字被他用铅笔涂黑了,还打了叉叉。这还了得!反革命呀!被我抓了个现形。”阿飞娘心一哆嗦,脸颊白得像落了一层霜,忙扑通跪下:“高主任,他还是个没上学的孩子,啥也不懂。你别跟他一般见识,我和他爸回家好好教育”高瞎子嘿嘿冷笑:“反革命能教育了?抹黑领袖,坏水渗透到骨子里了。”阿飞爹胆小怕事,听说阿飞闯大祸了,吓得一头扎在炕上起不来了。第二天,在小学校操场开批斗会,当阿飞挂着大牌子被押上台,阿飞娘疯了一样往台上冲,被两个民兵扭住了胳膊。嘴里不停地喊:“冤枉!我儿冤枉啊!他还是个没上学的孩子!”高瞎子和校长把阿飞姐叫到了校长办公室,让她和反革命弟弟划清界限,校长还说表现好让她当红领巾大队长。突然,阿飞一头从操场的讲台上栽落地下,布满细碎汗滴的脸上惨白。阿飞娘拼命挣脱两个民兵的手,疯了一样跑过去,抱起阿飞,阿飞眼睛闭上再也睁不开了。阿飞姐扑在娘身上嚎啕大哭:“娘!弟弟不是反革命!”阿飞姐长大了,磨磨怔怔,嘴里总是重复一句话:“弟弟不是反革命……”大红上桌刚扒了半碗饭。四婶来了,在外屋看见正在拾掇锅灶的大红妈。“来了他四婶。回来了,在屋吃饭呢!”大红妈用笤帚扫灶坑门口前的柴火叶子说。大红妈赶紧撂下笤帚跟进了里屋:“啥事儿?他四婶。”四婶挨着炕沿边坐下,瞅了大红妈一眼,扭脸看着大红:“红,四婶问你点儿事,你拿没拿四婶箱子盖上放的钱?”大红嘴里正嚼着饭,听四婶这么问,张嘴停下了咀嚼,瞪大眼睛看四婶:“啥?钱!我没拿。”四婶扭头看大红妈说:“他四叔早上把十元钱放到箱子盖上了,刚才我瞅没有了,咋找也没找着,今天也没有谁来!”大红妈脸上的笑容象遭了霜打的花,瞬间凋谢了,眼睛盯着大红:“拿没拿四婶的钱?拿了给四婶,妈不打你。”大红“哇”地一声哭了,一扬手撇了手里的筷子:“我没拿!”妈妈冲过去一把薅住大红的耳朵:“跟你说多少回了,别哪儿都走,在家写作业,咋就不听,把口袋翻出来让四婶看看!”大红使劲儿推开妈妈薅耳朵的手:“没拿!没拿!没拿!说一百遍了。”大红妈去炕里拽过笤帚疙瘩:“不打你是不能说呀!作业不写……”四婶夺下大红妈手里的笤帚疙瘩:“哎呀!嫂子,算了。孩子小打他干啥呀?”又看着大红妈气乎乎的脸:“看把你气的,我就是问问,再说,钱也不多……”四婶一边说话一边迈步出屋,走到门口,回头说:“拉倒吧!别打孩子了,就当我没问”“他四婶呀!钱找着没有?孩子的衣服我翻了,没有!孩子我又问了说没拿。”“嫂子,算了,没没吧,也不多。可别打孩子了,那么小,他懂啥呀!”“妈!十元钱?下午爸爸不是告诉你他拿起来了吗?”四婶家的小胖从外头跑进屋里说。(本文系水缘文学(ID:sywxwk)原创首发,作者:王志国)
王志国,吉林省公主岭市人,中国乡村作家协会会员,公主岭市作家协会会员。作品曾经发表在《小小说月刊》,《天池小小说月刊》《黄海文潮》,《中国乡村》,《参花》,《吉林农民报》,《长春日报》,《公主岭日报》,《小学生阅读报》,《吉林法治报》,《城市时报》,《吉林日报》,《沃土》,《东方文学》,《青年诗人》等报刊杂志上,华文原创小说签约作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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