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世纪七十年代末,有一年生产队里种了数亩甘蔗。位于马车溪旁边,灌溉方便,并且施了许多饼肥,甘蔗长得高大粗壮,根根像雷竹似的。这片甘蔗,令社员们看到一些希望,年底甘蔗榨成蔗糖每人可分得一斤,其余卖掉作为生产队里一笔可观的收入。那年头平时根本吃不到糖,分到的糖都留着过年时食用。谁知在秋末甘蔗尚未完全成熟时,有人乘夜晚前来偷窃,于是,队长决定,全队16周岁以上男劳力每天夜里2人轮流看守甘蔗,兼看附近田里的大豆和玉米。队长派人专门搭了个一人多高、既能避雨又可挡风的看守棚。队长召集社员们宣布,看守甘蔗原则上不能睡,如果实在太困,也只能轮流着,必须有一人到田里巡回看守。反正他每天早上要到地里查看,不管谁看守时甘蔗被人偷了,按每根每人扣2分工分进行处罚。该规定定下后,大家都提心吊胆,生怕看守时甘蔗失窃,所以,开始几天夜里,轮到看守的人都谨小慎微,全神贯注,两人几乎都没合眼,在地里来回巡查。可是,俗话说,百密总有一疏。任凭你再严密看护,仍难保万无一失。那么一大片甘蔗,普遍近3米高,夜里在微风的吹拂下,到处都是“沙、沙”的声响,对偷盗者具有很好的掩护作用,真正有人要偷是防不胜防的。开始几天都平安无事,大约到了第4天,队长早上检查时发现被人偷了4根甘蔗,于是他对我说,“没什么好说的,按规定执行,给他们每人扣8分工分”(当时我任生产队会计),而负责看守的两人很不服气,他们忿忿不平地说:“真是奇怪了,我们整夜都没睡,怎么可能被人偷去呢!”队长说:“以事实为依据,4根甘蔗从根部锯断的断根就是证据。”第六天夜里轮到我和另一姓杨的两人看守,我分析了一下,真正要偷甘蔗的肯定是隔壁生产队里几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,他们和我年龄相仿,关系不错。于是晚饭后我早早地找到他们几个说:“我们好久没在一起玩了,今天夜里轮到我看守甘蔗,你们也和我一起到看守棚里去玩吧,我带盏油灯,可在那里讲讲故事聊聊天。”就这样,几个嫌疑偷甘蔗的年轻人和我一起到看守棚里,一直聊到夜里11点多钟,他们说:“要回去睡觉了,你两人也放心睡吧,今晚肯定不会有人来偷的”。他们去后,我们虽然心里宽慰了许多,但仍不敢大意,两人分头巡查到深夜2点多钟才休息。第二天早上队长来验收,果然安然无事。几天后轮到队长看守了,前几天被扣了工分的人对我说,“如果队长看守甘蔗被偷,看你这个当会计的扣不扣他的工分”?我说:“怎么?你们还想报复呀,要知道若被看守人抓到,可要对偷盗者重罚,对看护者重奖的噢!”他说他是不会去的,估计有人会去偷。 按规定,队长看守第二天早上由我们几个队委成员去验收。次日早上,我们几个到地里认真查看,没发现被偷盗。可连续几天都有人在背后议论纷纷,说我们徇私偏向,说队长看守时被人偷盗了数根甘蔗,却不扣他的工分。隔壁生产队那几个年轻人也私下对我说,你们怎么验收的呀,整整6根又粗又长的甘蔗根部被小锯条锯断的,你们就没发现吗?我心里很诧异,听他们的说法,队长看守的夜里肯定是有人偷甘蔗的,可我们检查时为什么没发现呢?由于队长和我交情不错,我私下问他:“你和我说实话,到底有没有被人偷去?”队长说:“真是奇怪呀,我两人几乎一夜没合眼,不停地巡查,可第二天早上自己先检查时发现被人偷了6根很粗壮的甘蔗,当时考虑的不是扣几分工分的事,队长看守甘蔗都被人偷去,怎么向其他社员交待呀,于是,我发现后就将甘蔗断根用土盖实,将留在现场的叶片丢到溪里随水漂走了”。他接着对我说:“工分是要扣的,但暂时要保密,待甘蔗收获后,我将在社员会上作检讨,否则以后怎样去要求别人呢?”我听后点点头答应说:“你放心吧,我会按你说的去做的。”其实谁偷甘蔗基本是心知肚明的,只是没当场抓获,又能怎么样呢!于是,我找到那几个哥们对他们说了队长的难处,叫他们别再嚷嚷了,不然我们队长太没面子了。虽然此事已过去40多年了,但如今仍记忆犹新,天下难事和怪事真是无处不在呀!(本文系水缘文学(ID:sywxwk)原创首发,作者:吴贤林)
吴贤林,男,本科。中国微小说学会会员;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,浙江省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;先后在市级及以上刊物发表文学作品300多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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