柱得到学校通知,好似一只弹跳板把自己送到半空中,高兴得控制不住自己,一口气跑到长江岸边,面对汹涌澎湃的江水,大声狂叫:“我成功了!我成功了!……”柱有这样的成功,确乎是来之不易的。他出生于一个偏远乡村,父母亲都是地道的庄稼人。父亲只念过小学五年级,靠勤奋自学,在村里也算个有文化的人。自己读书不多,就希望儿子能考上大学。儿子五岁时,父亲就开始教他识字。可以说柱的启蒙老师就是自己的父亲。柱没有辜负父母希望,初中毕业以中考全乡第一名的成绩被一所省重点中学录取。进省重点高中后,柱才感到学习上的压力,学校从四面八方择优招来的同窗都是顶尖的成绩优异者。柱知道自己没有家庭背景,只有靠个人努力奋斗。高考的成败,主要凭分数,在分数面前,每一个考生都是平等的。柱拟定了一份学习规划,有长计划,也有短安排。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目标,柱把全部精力集中起来,把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利用起来,几乎除睡觉外,连走路都在背诵古诗文、英语单词及理化公式定理之类。一分耕耘,一分收获。柱摘取高考状元桂冠的消息在省电视台播出后,柱家乡的村子里沸腾起来了,大家以村里出了个状元为骄傲和荣誉!村民们无不对柱称赞不已,对其父母也投来羡慕的目光。柱的父亲像变了个人,走路步子大了,说话口气粗了。生活中增添了新的光彩,充满活力与希望。过去自己省吃俭用,节衣缩食,不搞任何家庭建设,不造房屋,不添家具,不买电器,把培养儿子读书当成家庭最大的建设。如此无穷的智力投资,得到丰厚回报,他能不打心眼里高兴吗?高兴之余,一层厚厚的忧愁蒙上了柱父亲的心头。某重点大学入学通知书上分明写出学费6000元,那6后边的几个0,像一张张老虎的嘴向他伸过来。过去他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自己种的那十几亩水稻上,谁知上缴各种提留费用,加上购买农药化肥,共花费平均每亩近500元,即使增产丰收每亩产千余斤,也只能卖到400余元,这个鬼田种亏了。现在不说给儿子拿出 6000元学费,即使拿600元也有困难。怎么办?儿子书要读,大学要上,只有设法去向别人借钱,或者向银行申请贷款。正值此时,某集团公司一行人匆匆来到柱的家。他们带来了柱及其父母从未见到过的一种保健品,赠送给高考状元柱,向柱及其家庭表示热烈祝贺!来人中有个和尚头,高挑个儿,站在一旁与城里的老总叽哩咕噜一阵后,俨然一副救世主模样出现在柱及其父母面前。大话说了一大堆,当柱的父亲道出入学费用困难时,和尚头从手提箱中拿出一叠钞票神秘地往他面前一亮,说:“上大学的费用,我们公司全包了,一次性给五万元。”一句话说得柱及其父母目瞪口呆,好似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,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和尚头点燃一支香烟,深深地吸一口,斜眼瞧一瞧正在惊讶中的三个人,极富诱惑力地说:“条件就是让柱给我们做一个商品广告。”然后十分夸张地用手一指,那车上带来的一批保健品。柱顺着和尚头的手势看过去,原来那批保健品纸箱上印有“灵脑液”三个字,字字金光闪闪,十分耀眼!此时,柱的心中完全明白了某集团公司来祝贺的真实意图。和尚头似乎骄横起来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,指挥来人布置场景,企图迫使柱就范。他一手拉过柱,在耳边小声嘱咐,当摄像机对准你的时候,只说一句:“夺取高考状元,多亏喝了灵脑液!”聚光灯的强烈光束射在柱身上,柱顿时感到头昏目眩,心口好似压住一块巨石喘不过气来,脸上似有无数蚂蚁叮咬,豆大的汗粒像雨点般往下滴落,脑后似乎有千万只手在指责:你出卖自己的灵魂蒙骗人!危难之际,柱用求助的目光在人群中寻找自己的父亲。父亲像个被劫持的人质,在那里无可奈何焦急地对着儿子挤眉弄眼。柱从父亲的暗示中找到了共同的东西。猝然,柱猛地转过身,用双手遮挡住自己的脸部,对和尚头及其来人义正词严地拒绝说:“拍这种虚假广告,这个书我就算白读了!”(本文系水缘文学(ID:sywxwk)原创首发,作者:孙峤)
孙 峤 湖北省荆州中学高级教师、校报主编。系荆州市作家协会副主席,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、中国微型小说学会会员、中国诗歌学会会员。先后在省市及全国百余家报刊发表小说、诗歌及论文500余篇(首)。出版有专著《作文入门》;诗歌集《青叶集》、《半路诗札》;小说集《野风情》、《弯月亮》、《孙峤精短小说选》;散文集《杂说别弹》;《孙峤文集》上中下三巻等作品集共十部。有小说、诗歌在省市及全囯大赛中获奖。在《小小说选刋》“作家存档” 和《微型小说选刋》“当代百家” 栏目中重点介绍。传略载入《湖北作家辞典》、《中国微型小说作家辞典》、《中囯诗人大辞典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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