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美人间四月天,雨后天晴,天地焕然一新,蓝天,白云,青草地,百花齐放,姹紫嫣红。泥土润润的,空气甜甜的,春风柔柔的,一切都如此美好!两只麻雀,一公一母,从梦里醒来,在枝叶间跳舞,在百花丛中谈情说爱,说了许多悄悄话。公雀在母雀身边跳来跳去,搔首弄姿。之后又相互梳理羽毛,炫耀甜蜜,抖落一路唧唧喳喳的微笑。然后双双飞去觅食。不一会儿,各自喜获丰收,嘴里叼着小虫子,相约来到刚刚离开的枝头小憩,准备回窝喂养新孵出小雀。也许它俩意犹未尽,情尤未尽,竟然忘了嗷嗷待哺的小雀;也许是飞累了,歇一歇,积储力量,应对一天的奔波劳累。小勇今天的心情,也如这天气一样晴朗温馨,也如这大地一样花枝摇曳,也如这春天一样充满希望!他早早起来,仔仔细细梳洗打扮:整了个四六开的小分头,抹了摩斯定型,花格外衣时尚新潮,尖领白衬衫文艺清新,牛仔喇叭裤包裹的恰到好处,尖嘴高跟皮鞋格外尖锐凌厉,最后往脸上抹了一把“大宝SOD蜜”。然后,吹着口哨出门。下了两三步楼梯,急忙转回来,到卧室拿了借来的高压气枪,扛在肩上,吹着口哨《年轻的朋友来相会》,一蹦二跳去约会喽!小勇是满崽,上有三个姐姐,父亲是县上某局局长,炙手可热,母亲是银行职员。小勇高考总分未满一百分,在家待业半年,整日里和一帮街溜子溜荡闲耍。父母亲怕他招惹是非,因此,母亲提前退休,让他顶职。之前开过家庭会,说好了的,母亲的职给大姐顶。四姊妹,一年一个出生,排队上中学,大姐为了照顾好这个家,毅然决然不去补习——毕竟四姊妹中她成绩最好,应届毕业高考只差6分,是家里距离大学门槛最近的人啊!因此,爸妈才在家庭会上挑明,大姐顶妈的职,小弟顶爸的职。大姐为了这份好工作,她在家任劳任怨操持家务,熬到快三十啦,都成老姑娘了,守株待兔好几年了,这“兔”不翼而飞,旁落弟弟怀中。而父亲退休还有好几年,根据目前形势预判,等他退休未必还有顶职?这就几近绝望了!这不是空口白话欺骗人吗?这不是重男轻女坑害人吗?大姐大哭大闹一场,突然离家出走,消逝得无踪无影。成了父母心中永难愈合的一块伤疤。工作后的小勇,下班之后,依然呼朋唤友,一帮浪荡青年,整日价喝酒打牌,K歌蹦迪,打鸟捕兔……成天在家脚不点地,一个月工资不够半个月花销精光。父母亲睡在床上烙大饼,夜夜商议对策。最后统一思想:赶紧为他找个对象,成家立业,牛轭枷身,重任在肩,自然而然,成为“妻管严”。说干就干,小勇父母动用自己几十年积累的人脉——甚至职权,到处打听,到处托人,甚至亲自出马。近半年来,小勇已经约会了超过一打的姑娘,胖的,瘦的;高的,矮的;俊的,丑的……都见过了,惯看春风秋月。这回可不同,介绍的姑娘是个大学生,在当下文凭热居高不下之际,天之骄子,梦寐以求!除了家境贫寒一点,其他条件优越得甩出他半条街!一个异地农家女大学生,毕业分配到县上中学,人生地不熟,几乎没有自己的“圈子”;加之每天困在学校教书育人,犹如锁在深闺无人识;更何况姑娘文静娴雅,爱好读书,整日里青灯黄卷,两耳不闻窗外事,一心只读圣贤书,于是至今还是孤家寡人。姑娘有晨读习惯,这天她带着一本《瓦尔登湖》,倚在一棵杨柳树下,津津有味读着,一对麻雀,叽叽喳喳,蹦蹦跳跳,亲亲我我,正在热烈地谈着恋爱。惊醒了她,感动了她。吸引了她,静静欣赏,爱意荡漾,甜蜜沉醉……啪的一声,一只公雀胸部洞穿,鲜血飞溅,一朵红花从花枝间应声跌落。母雀惊呆了,滑落嘴中虫子,踉跄几下,挣扎着奋力起飞,扑向持枪者。在他头顶嚎叫,盘旋,翻滚,俯冲……姑娘惊呆了,心口颤抖,热血凝固,凄怆虚空,头晕目眩…..她使劲摇晃脑袋,镇定下来。远远看见“花格子”后生——双手护着头,勾头奔跑,惶恐慌乱。
公雀之死
文/刘全胜
《牧归的童年(外一首)》发表在永兴县文化馆《茶花》报上,1988年9月。(本文系水缘文学(ID:sywxwk)原创首发,作者:刘全胜)
刘全胜,籍贯湖南郴州,广东省小小说学会会员。已发表或获奖作品逾500篇。长诗《涅槃•新生》于2021年10月荣获第三届“容桂总商会杯”草明工业文学奖(国家级)一等奖。诗集《情意绵绵》获得2021年度顺德区文艺精品扶持项目,并交由云南出版集团/云南美术出版社出版,于2023年3月又荣获“顺德区2022年度最佳文学作品——年度诗歌最佳作品”。《世相——刘全胜小小说100篇》再次获得2022年度顺德区文艺精品扶持项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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