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哥
文/沈世荣
二哥走了很多年了,一直想写篇悼念二哥的文章,可是不知道从那儿说起。我们兄弟姐妹五个,二哥排行老二,上有一大哥,下有两个妹妹和我一个小弟。爸妈是纺织工人,自己织布自己买,赶溜溜场,收入还不错。听二哥讲,在整个亲戚中,我们家是富裕的,大哥因此上了大学,五十年代就成了杂交之父袁隆平的学弟。五十年代末,我们家随着“我们都有两只手,不在城里吃闲饭”的口号去了农村。60年大灾荒,爸爸最终没抗过饥饿去了天堂,从此,弃学的二哥和妈妈撑起了这个贫穷的家。妈妈是做纺织的,不懂农活,在那个干活记工分的年代,妈妈的工分是最少的。二哥为此成了全家的顶梁柱。二哥虽然文化不多,但是天生聪明,他先是当上了生产队的会计,后来当上了队长,很得大队和公社领导的赏识。市场管委会招人,公社领导推荐了他,他成了一个有薪水的农民,家里生活从此也好了许多。在市管会,二哥起早贪黑,做事兢兢业业,勤勤恳恳,尊重领导,理解经营者,从没和生意人发生纠纷,口碑不错。那年重庆钢铁厂来招工,领导又推荐了他,他去了,可是没走成,大队另一个青年去了,生产队的人没想通,走的那个人无论从那个方面都不如二哥,为何二哥没去成呢?很多年后二哥说了实话,他想去,因为那个年代工农生活相差很大,那时的工人是吃皇粮,铁饭碗,而农村那时还不能解决温饱。可是二哥想到了我们这一家,如果他去了,家里只有妈妈和我与两个姐姐,挣不回来口粮不说,还会经常受别人欺负。因此,二哥放弃了改变他人生的一次难得机会。人民公社时期,农民是靠挣工分吃饭,我们家一个正劳力一个副劳力,每年得的口粮最少,钱也最少,算是生产队比较穷的户,吃的稀饭是上下两个人在抢,一年难得吃一次米饭,更不要说吃肉了。生产队同年龄小伙的孩子都上学了,三十出头的二哥还是单身。有几个媒婆看我二哥长得不错,人又聪明,又孝顺,就给二哥介绍了几个女朋友,可是那几个女朋友到我家一看,吃顿饭就走了,一去便没回音。我上小学高年级时,媒婆又给二哥介绍了一个女朋友,看得出,二哥很中意,两人也谈得来。记得那是一个下雨天,二哥送那个女朋友走了一直不进屋,站在屋外的过道,两眼望着院子边的池塘和池塘边上的老黄桷树发呆,久了不见二哥回屋,我就去看他,我看到二哥两眼痴痴的,眼睛中一串串泪水一直往下掉,没说一句话。我陪二哥站了很久,才说,二哥,我们回屋吧,妈妈和姐姐在家等你呢。二哥叹了一口气,擦去脸上的眼泪,拉着我的手,默默地离开了过道。我长大了,工作了,二哥知道我喜欢吃自家种的大米,每年新米出来,无论多忙,二哥都要给我拿新米。二哥走得很匆忙,是突发性脑溢血,从发生到离开我们只有两个小时不到,以至于我得到消息请假去看他,他早已去了另一个世界。二嫂说,早上他还说,云喜欢吃我们种的大米,明天他再去打点谷子,给我送来。二哥走了,走得好突然,走得我好心痛。每每想到二哥,我都止不住泪流满面。每年清明节,去二哥的坟头,我都会和家人给二哥烧很多的纸钱,二哥生前喜欢打麻将,我希望二哥在天堂过得幸福,打牌不论输赢,快乐就好!(本文系水缘文学(ID:sywxwk)原创首发,作者:沈世荣)沈世荣,男,重庆市渝北区作协会员,曾在《重庆日报》,《重庆晚报》,《贵州劳动时报》,《四川文化报》《重庆工人报》,《小小说大世界》等发表文章200多篇。有小小说获全国小小说优秀奖。
继续浏览有关 重庆 的文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