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原创微小说】
木吊桥
文/刘锡生
黎明的时候,罕见的大暴雨跟随着铺天盖地的乌云,和撕心裂肺的雷电,大张旗鼓地来了。山洪咆哮着,像一群疯狂的野兽,从山谷里疯狂奔出来,势不可挡。住在大山脚下的村民被雷鸣声、大山的崩塌声、暴雨敲打地面的声音惊醒了!睡梦中的村民纷纷从床上爬起,下床后紧紧收拾贵重东西和生活必须品准备逃生。南北没有路。只有东面那座窄窄的木吊桥,它是通向外界的唯一通道。才一会儿,靠大山一头窄窄的木吊桥不远处,挤满了逃生的村民,人们乱哄哄地向吊桥拥去,现场显得异常混乱。这座木吊桥是由老支书在30年前挨家挨户筹集资金修建的。由于年代已久,有些木板已被腐蚀,甚至残缺。每当有行人与小木轮推车经过时,木吊桥左右摇晃,让人感到害怕。吊桥前,老支书站在齐腰的深水里,盯着乱哄哄的人群,如同一座山。村民们停住了脚,声音渐渐地停了下来,他们紧盯着老支书,等他发话。老支书用沙哑的声音喊话:“桥窄,大家排成一排,间隔一米慢慢通过。请老人和妇女先过,请村里的共产党员、共青团员维持好秩序,最后通过!”“共产党员、共青团员也是人!”人群中有几个党员和团员冒出话来。老支书冷冷地:“是党员的到我这里退党,是团员的到团支书处退团。”老支书的一席话,现场竟没有人再喊,几百人很快排成队伍,依次从老支书旁边走上木吊桥。老支书突然从人群中拽出一位小伙子,骂道:“你这个小土嵬子,你还是个党员吗?你还挤热闹?和我最后一个通过!”老支书凶猛得像头吃人的老虎。小伙子生气的地瞪了老支书一眼,站在老支书的旁边,心里不服气,但显得很无奈。木吊桥开始左右摇晃,发抖,开始发出“吱吱”痛苦的呻呤声。水,开始慢慢爬上老支书的胸脯处。终于,只剩下他和小伙子。老支书吼道:“少废话,抢时间快走!”他用力把小伙子推上木吊桥。此时,上升的水没过了老支书的胸脯处,他见旁边有一棵很粗的毛竹,一种求生的本能,他手脚并用,迅速地爬上毛竹,紧紧地抱着毛竹,一刻也不敢松开,毛竹对他来说如同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。几十名村民在村干部的带领下,划着几只木船,带着手电划到对岸,他们要寻找视他们为亲人的老支书。几十名村民分头寻找,大声喊着:“老支书……老支书……!”然而无论多少次穿透风雨的呼喊,都没有换来老支书的回应,他静静留在了他深爱的石山村山谷里。当村民们在木吊桥附近的山崖下找到老支书时,他死死地抱住一棵毛竹,但早已全身冰凉。对生的渴求如此强烈,老支书还不想走!他还要带领村民重修一座新的宽宽的水泥桥,他要带领村民致富,后面的工作还有很多,他怎么能撇下500名村民,自己放心走呢?回对岸途中,村会计掏出手机,看着自己为老支书拍下的几张照片。这几张照片是会计在几天前逃生时有一小会儿雨变小了的时候拍的。如今看这几张照片——烂泥滩里,已过六旬的老支书走得艰难。而不经意拍下的最后这张背影,竟成了永恒的记录。老支书的背影,就此定格。小木船缓缓地行驶在约200米长的江河里,大家默默地看着老支书的遗体,泣不成声。船到了对岸,在临时搭建的帐蓬内走出一位大娘,被人搀扶着。这位大娘,再也等不来自己的丈夫和沉入江底的儿子……(本文系水缘文学(ID:sywxwk)原创首发,作者:刘锡生)【作者简介】: 刘锡生,无锡作家、诗人、大学校报及《蕾雷写作》公众号主编;《百度小说》签约作家。写作50年,在全国各级报刊杂志及国家级网站共发表文学作品200余万字,并获全国大赛一等奖;故事征集二等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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