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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水缘文学•微小说】喝酒少说话||谷与麦(重庆)

时间:2022-03-19作者:gljwm分类:小说天地浏览:467评论:0
喝酒少说话

文/谷与麦
老刘从一个政府部门退休后,应聘到我们公司负责管门卫,门卫人不多,就三五个。为尊重起见,我们都管他叫“刘总管”。
逢公司有政府部门的客人来,公司老总常会安排他去陪两杯。听说在体制内那会儿,老刘做过几天我们公司老总的头,估计不上正科的那种“小头”。
有时,政府部门来的人多,驾驶员、秘书、秘书的亲戚或同学等等,一桌席是肯定安排不下来的,多冒出一桌或两桌是常有的事。并且,这些人喝酒的马力都特别大。遇到上述情况,老刘就会把我也叫上。三番五次后,我和老刘自然而然就成了“哥们”。
可我发现,老刘有个怪癖,就是喝酒爱说话,并且看上去是说的一些不沾边的话,这就显得有点不雅了。
趁他空闲的时候,我曾奉劝过他,说刘总管啊,反正都退过一次休的人了,能少喝则少喝,还是身体要紧。     
可刘总管却不这么认为,他马上搬出一番大道理,回应我说:世间酒徒千千万,从李白到杜甫,从曹操到刘皇叔,把酒问青天,煮酒论英雄,皆人之常情,世间常理。
宽怀的同事谓之曰:酒后吐真言,刘总管率真!
每回刘总管喝完酒回到公司,都似醉非醉的样子,当着大伙的面,甚至还能来两句黄梅戏:“喝那么多干吗?说那些诨话做啥?”
一次,公司老总们都外出开会去了,由刘总管挂帅,去陪从外地来考察的某企业人员一行。晚上,安排了三桌,刘总管照样把我也叫了去。大家兴之所致,几轮下来就干掉了五瓶白酒。
这时,席间一资深美女提出要撤,可客人中的一位企业领导执意挽留,还露出一副色眯眯的样子。刘总管眼看资深美女——其实是我们公司刚雇来的迎宾小姐,说“资深”,是因为年岁也不小了——有点招架不住,便打圆场说:好,那就每人再来一点点。刘总管说:“‘酒债寻常行处有,人生七十古来稀’,大家作为朋友,情深、情深……”于是,你一杯、我一杯,在无数个“一点点”中,竟然熬到了夜深。
对方实力的确不简单,我被当场喝吐,只好悻悻然提前叫了一个出租车回家。
至于他们怎么收场的,因后来发生的事已不在我视线范围内,所以也就无从谈起。但据说,刘总管后来打电话还把自己的老婆叫了出来,两口子亲自把资深美女送回了家。因顾及美女家人的感受,刘总管当晚还向其家人小心翼翼地说了很多客套话。
当天晚上到底喝了多少酒,说了些什么话,第二天,刘总管说自己全然不记得了。
我揶揄刘总管说:老哥啊,就你喜欢撮合,要不是你后面说的那番话,大家就可提前撤退,哪还能完成那么多酒的量呀?
接着,我又很友善的提醒他:朋友间往来,尤其是跟上级领导吃饭,下次可别这么干哈。
刘总管哈哈大笑。不知怎的,有时刘总管和朋友私底下吃饭,也并不牵扯到什么公事,可一沾酒他还是话多。当然,刘总管偶尔也会辩解几句,说其实啊,对喝酒爱说话这事,我也曾试图改掉,但每次一上桌,只要有酒精参战,气氛一热络,这癖性就会随之而生,没办法呀。
有一回,他喝醉酒在公司走廊的过道上拉住我,很认真地说:这么多年来,我从酒场上磨砺出的经验告之,有时在胡话的掩护下,你可以比别人少喝酒;有时在胡话的聒噪下,僵持的关系反而得到润滑;还有的时候,是受酒精的助推,你敢于说出世俗规则里别人不敢说的话……
听他这么一“数落”,我不由得吃了一惊,原来刘总管还是个哲学家,我竟然不知道。于是,我狐疑的打量了他好半天,觉得刘总管这人怪怪的,让人捉摸不透。
唉,也不晓得他今天是不是喝多了又在讲胡话?
刘总管却又是哈哈大笑起来。“你呀,还不明白。其实我刘某人也知道,这种怪癖或许会影响到我对人际关系的处理,但好在它由酒而生。我相信,它也会因酒而释。”
顿了一会,他接着冒出一句:“除非——除非大家不要在一起喝酒。”让我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。
还有一件事,就是刘总管私下里,对那些同桌而又不同喝的另一类席友,又总是显得很稳重和谨慎,甚或表现出一种谦卑的样子。
刘总管的这些种种表现,让我不得不去揣度和深思——喝酒少说话,或者尽量不闲扯,表面看是在对付人情世故,而实际上也包含了一个生活哲学问题。具体怎么处理,得因人而异,这里面实在是水太深。有时让别人舒畅了,自己就会挺尴尬。不知这是否符合刘总管的人生哲理?
在公司干了一年多,从未获得过先进的门卫处,破天荒被评上了公司“先进集体”。但不知道什么原因,刘总管向公司提出辞职。蹊跷的是,听说公司老总并没有挽留他。
走的那天,同事们送刘总管到公司楼下,快分手时,他又是把我拽到楼下花园的水池边,凑近我耳朵神神秘秘的说:“不和你们混了……你可得认真干啦。”之后,哈哈一笑,扬长而去,留给我们一个孤独的背影。
不过,作为哥们,我俩现在还有联系。(完)
本文系水缘文学(ID:sywxwk原创首发,作者:谷与麦


作者简介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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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谷与麦,本名谷显刚,媒体人,重庆市作协会员,曾从军南疆。作品见于《人民日报》《昆仑》《西南军事文学》等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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